天小忌

　　17

　　如果……

　　就永远不让他知道自己的秘密身分，就这么让他喜欢着伺候着宠着，那么他是不是也可以放胆的像阿诚那样勇敢的表明心意，不被他误解，不让他伤心，老老实实的告诉他，其实大哥从小就喜欢着你……

　　不，我比喜欢还多更多，你明白比喜欢还要再喜欢的感受吗？那是名为爱的悸动，那是一想着你就心痛的颤抖，那是我爱你却不能爱的折磨……那是、那就是，我这么的爱你，但我害怕会害了你……

　　我没有办法一边爱你一边隐藏你，因为你将是我最大的弱点，你会成为最危险的标的。这是我选择的不归路，我必须要戴起虚伪的面具，我得行走在阴霾灰瑟的暗巷，而你，可以迎着阳光昂首前行，只要你不爱我……

　　可是阿诚……当我听见你亲口说你喜欢我的时候，其实我高兴得快疯掉了……

　　原来不是只有自己深爱着他，原来这七年他们受着同样的煎熬，但他依然无法像阿诚那样的勇敢坚决。

　　明楼侧着身望着他，眼眶灼热，眼神似水。他从来不怕任何危险，他甚至骄傲的不知恐惧为何物？但，只要想象阿诚会因为他而身陷未知的危机，他就害怕的足以压制住所有的冲动。

　　横膈在我们之间的不是现实的残忍，而是我们错生了时代。所以我想要给你一个没有战乱没有威胁没有恐惧的未来，你可以执着你儿女的手，在阳下的洗礼之下规划美好的蓝图，那是你可以许给你子孙的平静安宁，而这些是我现在就想为你铺的路。

　　我已经足够幸运，我生长在好人家，我拥有丰富的学识以及将来不可知的崇高地位，那都是我步步为营的计划，即使这每一步都是走在刀锋上，踏在尸骨上。

　　阿诚，你还这么年轻，你的未来有无限希望无比辽阔，不要把你自己关在只有我的世界里，我宁愿让你误解我，宁愿让你对我失望，只要你别爱我……

　　明楼疲倦的闭上眼，发烫的热度烧着他的额头，凌晨的冷水澡果然让他病了，可这晕眩的高温却使他更加清醒，满脑子都是阿诚炫然欲泣的深情告白，还有他们的浓烈初吻。

　　可是他后悔极了，他不该情不自禁，不该对他的表白有所回应，没能阻止却反而给了他更多的期待。

　　一步走错，覆水难收！

　　但是他根本克制不了自己……他那么那么干净，那么纯真，那么坚韧又那么明亮，他可以熬过最艰辛痛苦的训练，可他熬不过阿诚的一滴眼泪。

　　阿诚在他闭眼的时候睁开了眼，看见他紧蹙的眉宇颤动的眼皮，脸色失色苍白醉唇红艳干涩，阿诚心惊，立即睡意全消，想也没想就捧住他的脸，从掌心传递而来的高温让他惊慌低喊：

　　「大哥，你发烧了！」

　　明楼缓缓掀开眼帘，那是一道足以抚平阿诚慌乱的温柔注视，总是那样悍然而刚强，让他迷恋而崇仰。

　　「没事的……」

　　连声音都哑了，阿诚垂下了眉，内疚不已。

　　「对不起……」

　　「说什么呢？」明楼失笑。

　　「就是对不起。」我该早点察觉你的疲累，而不是加诸更多的刺激，太急躁太不成熟了，所以阿诚深深自责。

　　「没事，别多想……」明楼抱住了他，倦倦地再次阖上了眼。让我再继续的任性，让我再多温存这副稚嫩的少年躯体，这是我踏在黑暗里的光明，是我迷恋的纯净氧气，所以让我自私的再拥抱你……

　　他全身都在发烫，炙热的温度透过衣料熨烫着阿诚的皮肤，烫的他跟着眼眶发热，阿诚揪着他的浴袍，心疼的发酸。是啊没事的别多想，别操之过急，别坏了此时的气氛，他还是最疼爱你的大哥，别要求太多，也别期望太深，至少他现在抱着你，还安慰你，你还求些什么！

　　「去医院吧好不？」阿诚担心的看着他。

　　「不用，出了汗就好了。」

　　「那你再睡会儿，我去做点吃的给你。」

　　「我只要吃荷包蛋。」明楼微微笑了。

　　「这次让你吃两个。」

　　「那我不要好起来了。」

　　「大哥……」

　　明楼有时候幼稚起来，真的让人怀疑他这个天才到底是怎么越级念书让所有师长宠上天。但阿诚心里明白，也只有在自家人面前，大哥才会这么幼稚……

 

　　阿诚逼着他吃了点粥，也让他吞了药，寸步不移的守在床边帮他换额上的冷毛巾。明楼昏昏沉沉地睡出了浑身汗，半天过后总算是退烧了。阿诚换了盆温水帮他擦脸，心疼的抚着他被汗水浸湿的前额浏海，忍不住动情地俯下头去亲吻他的额头。

　　一抬起头，阿诚就迎上他睁开的深色瞳眸，黑亮的瞳孔倒映出自己羞窘的神色，阿诚一下子红了脸。

　　明楼唇角勾起一弯上扬的优美弧线，即使略显虚弱，依然带着狂魅的邪气。

　　「敢偷亲我。」

　　阿诚红着脸噘起嘴说：

　　「亲额头哪算偷亲……」随即放胆飞快地低下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，脸红透到耳尖，却还是硬着头皮看着他，羞涩启口：

　　「这、这样算不算？」

　　「当然不算，我睁着眼吶。」明楼被他逗笑。

　　阿诚有些恼羞成怒，咬着唇低吼：

　　「我不偷亲，我正大光明的亲！」说着就把嘴再压上去，倏地一愣，他的肩膀被明楼抓住，定住了他的举动……

　　霎时阿诚不只脸红，觉得全身都羞恼的要烧起来，好像明楼的高烧都转移到他身上似的。他觉得非常丢脸，可是，他不想放弃！

　　慢慢地拧起了眉头，阿诚坚定地望着他。明楼的表情并没有抗拒或是任何不悦，他的眼神甚至柔情温柔，他只是下意识的想阻止阿诚，或许，他想阻止的是他自己！

　　阿诚没有退缩，反而更加坚决，明楼几乎在他眼中看见簇动的火苗，燃烧着固执的倔拗。那是阿诚近乎偏执的坚毅决绝，他从小就是如此，决心要做就会做到底，没日没夜不眠不休拼了命的做！

　　所以他笃定了要追，他就没想过要放弃！明楼不是不知道，他只怕自己失控！

　　「你别管我……」阿诚几乎是咬着牙说。

　　「翅膀硬了？」明楼淡然微笑，其实内心澎湃。

　　「总之，你别理我……」可惜天生脸皮薄，阿诚好不容易撑起的一点气势在他的锐利注视下又消靡殆尽。

　　「怎么可能。」明楼瞇起眼。

　　「你只管让我追就好了！」阿诚兵荒马乱地叫道。

　　明楼噗哧笑了出来，忍不住又将他搂进怀里，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胸膛上。听，这是我的心脏，它是因为你而鼓动着，因为你而狂跳着，因为你而活着……

　　我是这么渴望的想要你，我多么希望能奋不顾身的爱你，但现在我还不能坦白，现在我还必须隐忍。但我会保护你，霍出性命也会保护你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