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小忌

　　11

　　「海明威曾经这么说：假如你够幸运，在年轻时待过巴黎，那么不论未来你在哪里，巴黎将永远跟着你，因为巴黎是一席流动的飨宴。」

　　明楼说这段话的时候，深邃的眼瞳流动着塞纳河的波光，粼粼烁烁地荡进了阿诚的眼里。那时阿诚真的感受到时光的静止，在这个迷幻的城市里沉淀。

　　一整天游遍半个巴黎，阿诚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，彷佛是他进了明家之后最开心的一天了，或许更大的原因是这是他第一次单独跟大哥出游，在完全陌生的国度，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彼此熟悉。

　　明楼是个称职的导游，为他解说所有著名景点的由来，阿诚崇拜得五体投地，傻懵懵地问他：

　　「为什么你都知道？」

　　明楼得意透顶，只差没双手插腰仰天狂笑。

　　「你哥我什么人物！」

　　「噢不就是巴黎大学最年轻的助教而已吗？」

　　「这叫而已？你小子太久没教训忘记你哥穿几号鞋了！」明楼作势抓他，吓的阿诚拔腿就逃，边跑边回头大笑：

　　「我知道啊！你的鞋还是我擦的呢！」

　　你知道巴黎有多美吗？其实我不知道，我从来不屑去欣赏她的美，因为即便她再美也美不过上海的绝色风华。

　　但此时他才发现原来巴黎真的美，全是因为前方那道奔驰的身影，在夕阳落入天际时挥洒的澄灿金粉中雾化成蝶，飞舞在巴洛克辉煌的檐缘之下，他的眼睛亮如星子，他的笑容灿若光岚，他的存在把巴黎的美点缀得更加炫目。

　　明楼几乎一阵迷眩，伴随而来却是椎心的疼，麻麻地刺入心脏，明明狂乱、却又无力地跳动着。

　　那是他想要守护的人，来自他想要守护的家，所以即使将来要踏上浴血荆棘之路，他义无反顾！

　　明楼大步追了过去，从后牢牢抱住了他。阿诚还在笑，却被这突如其来狂烈的拥抱给震住了笑容。

　　他从不知道明楼的双手可以这样强悍有力，那应该是一双握笔的手、一双弹琴的手、一双翻手诗赋覆手歌咏、文韬武略风流雅韵的手，此时却以着惊人的力道狠狠将他拥抱。

　　那一瞬间阿诚停滞了呼吸，然后重重地喘息，他很清楚那绝不是因为跑步的关系，而是明楼，在抱住自己的霎那，他清晰地感觉到大哥灼热的气息喷撒在他的颈间。柔软的、略显干燥而又温热的唇片扫过了他的颈项，那块皮肤好像立刻就着了火，烫得他浑身发颤。

　　但，仅仅就是一瞬间而已，阿诚甚至不敢确定方才落在自己后颈的触感算不算是一个吻？或许只是一个不经意的碰触而已，并没有任何特别意思，就足以让阿诚心神紊乱。

　　他来不及揣测这个拥抱的意义、来不及确认那个轻吻的真实、来不及做任何反应，明楼就松开了他，明明是那样炙热的相拥，怎能在一瞬间就能被入夜的冷风给降了温……

　　阿诚一时傻在原地，明楼已经再次圈住他的肩膀，一派优闲一如平常若无其事地开口：

　　「带你去喝全巴黎最好喝的咖啡，你得好好品尝，最好把技术学起来，以后泡给我喝。」

　　阿诚略显僵硬地被他揽着走，刚刚的画面彷佛只是个一闪而逝的错觉罢了。他有点错愕的别过头看着被路灯映亮了侧脸的明楼。

　　明楼的侧颜特别好看，刚毅俊朗犹如精雕细琢的完美线条，从眉骨到笔挺的鼻梁都那么好看，镶嵌着那双深色的眼睛，明明有笑意，却扑朔迷离；明明看着你，却望不透他的思维。

　　阿诚突然觉得有点悲伤，大哥是不是因为太卓越了，所以反而很寂寞呢？他一直在做所有人眼中的天才儿童，只有在家里他可以放任着少年玩性。可是到了巴黎呢？是不是脱离了老上海于是他疯狂挥霍青春？还是扛着众人的期许所以他恣意妄为？

　　但，他是明楼，他玩得起！

　　可这也只是阿诚自己猜想的而已，或许是昨晚明楼给的刺激太大了，对于那幕深夜接吻的画面，阿诚耿耿于怀，根本没办法假装不在意。

　　阿诚放胆去握明楼的手，指腹摩擦到他带着薄茧的掌心，阿诚有些意外，记忆中大哥那双修长又漂亮的手，何时曾有粗糙长茧的时候？

　　「大哥喜欢喝咖啡吗？」他垂着脑袋盯着他的脚步看。

　　「喜欢，你也会喜欢的。」

　　「好的，我会学。」

　　明楼看了他一眼，反手将他的手握住，阿诚抬起头，迎上那双带笑的黑眸。

　　「喝完咖啡，我带你去看夜景。」

　　「大哥，你不用一天就带我看完所有地方。」

　　「那不一样，你现在对巴黎正新鲜。」

　　「我相信这新鲜可以持续很久的。」阿诚微微一笑。

　　「那是你小孩子！」

　　阿诚立刻瞪眼，明楼立刻大笑。

　　「阿诚。」

　　「嗯？」

　　「阿诚……」

　　「怎么了？」

　　「阿诚……」

　　明楼低下头看他，阿诚的脸泛起了红，忍不住结巴：

　　「怎、怎么了大哥？」

　　明楼突地漾起一抹灿笑，笑的眼角都弯成了新月，阿诚的心跳顿时漏拍。

　　「就想叫你嘛！好久没叫了，多叫几声补回来。」

　　这已经不只心跳漏拍了，根本就差点忘记该跳了！阿诚张着嘴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，只能脸红。

　　明楼笑咪咪的，好像心情真的很好。阿诚的入学准备早都办妥了，他有将近两个礼拜的闲暇时间，明楼握着他的手一边散步一边计划接下来的旅程，听的阿诚也忍不住嘴角上扬满心期待起来。

　　好吧，暂时把那些患得患失的恼人思绪给扔开吧！现下的风景多么美，紧握的手多温暖，大哥的笑多迷人，那就一直这么走下去吧！

　　在左岸弥漫着咖啡香气的街道上，在冰冷却沁人的夜风中，从彼此掌心的温度给予对方温暖的呵护，这条路，能否一直这么走下去，不要停止，可好？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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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哥你在巴黎大学主修放电系副修撩妹科吧一.一